只听顾相宜继续道:“事到如今,孙媳的棱角被磨平了。认输了,也妥协了。之前就和二郎商量着,等身体好些了,咱们再要个孩子,总不能欠着家里的债,不是躲在铺子里就是回娘家。毕竟,事不是这么办的,这样耗下去也解决不了什么。所以,祖母您就像是在熬鹰一般,总算熬到对方选择妥协了。”
老夫人沉默着,不知如何作答。
“可说来却有意思了,您终于熬到将要见到嫡曾孙的那日,总不能自己先垮了吧?毕竟孙媳行医多年,最是清楚这种诡事——很多人就好像生来没缘分一般,可能就差那么几天便能相见了,可偏是在最后那几日没能挺过去,最后阴阳相隔。但如果您在这个节骨眼倒下了,您不觉得可惜吗?”
甭说是老夫人了,就连顾相宜都觉得荒谬。
以前谈起生孩子,她都认为是老夫人逼她生的。
可说来也是诡异,在有了孩子后,她自己就有种拼尽全力也要留住孩子并让孩子平安降生的心念。
小允安如此,腹中这个孩子亦是如此。
顾相宜就这么轻抚着小腹,一边望着屋内的画,一边倾诉道:“说实话,我在梦中见过这孩子两次,长得很可爱,眉眼和鼻子都很像二郎。我没见过二郎小时候是什么模样,但在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,我便惊叹着——这不就是个小池二吗?”
老夫人闻言,惊喜的道:“那是胎梦啊!”
“对,就是胎梦。之前我祖母也是这么说的。所以,我就特别期盼他的降生。甚至每天都希望自己多吃些补品,好生休养,好生活动,让他长得更快一些。”
“你这样滋补,不怕胎大吗?”
顾相宜轻轻摇了摇头道:“若是换作以前,胎大难产是致命的,但现在不一样了。祖母您可能没过多关注过孙媳的情况。现在孙媳培养了许多接生婆,教她们如何剖腹取子才能将伤害降到最小。剖腹取子是没有问题的,只要不出现孙媳当年的状况就好。”
顾相宜这番话,打实给了老夫人活下去的念想。
二郎的亡故,实在是让她悲痛欲绝,可事已至此,她还是得调整自己的心态,人总得向前看的。
而今她还想再看看二郎的嫡子、自己的嫡曾孙。
她在这府宅之上,也是熬了一辈子了,若是在这个节骨眼殁了,她自己都难以瞑目。
故而,多余的话便不需要顾相宜赘述了,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,遂也积极的吃药,好生调理着自己的身体。
在顾相宜准备离开的时候,池映莲从后院追了出来,喊道:“二嫂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