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中有的人一个晚上会有好几单生意,有的人夜夜都在空跑。她们可以跟着男人去很远的地方,去男人的家中,或者在就近的小旅社开房;她们又可以把男人带进自己租住的小房间里,或者是和别人合租的房间里。她们的背后,有的有黑恶势力在暗中撑腰,也有的是自己单打独斗。
她们的生活千篇一律,她们每天都在接触不同的男人。她们很快就忘记了男人的面容,却不会忘记男人送到手中的钞票。她们有的干这行已经很久了,眼光练得非常毒辣,一眼就能看出男人是否有钱,性格是否残暴;她们有的性格扭曲、暴躁易怒、破罐破摔,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理解她们;她们中还有的刚刚入行,胆小怕事、懦弱畏缩,男人不给钱也不敢吭一声。
这条街道的妓女数以百计,她们都住在街道附近城中村的出租屋里。
这座城中村里有一幢异常气派的楼房,共五层,房屋足有上百间,租客大多都是妓女。为了暗访妓女生活状况,我也在这幢楼房里租了一间房屋。
那幢楼房一到夜晚就成了妓院。尽管天气炎热,但家家房门紧闭,窗帘严实,从门缝窗缝里传来丝丝缕缕女人或雄伟或细小的呻吟声。我站在天井中央,像在欣赏一曲宏大的交响乐。绵绵不断的声浪,冲击着我的耳膜,折磨着我的忍耐力。
很多时候,我会坐在门房的屋檐下。北方的房屋建筑有个规律,不管院子里是华堂大厦,还是低矮茅屋,都喜欢在院子出口处盖个门房。我在屋檐下看到小姐们走进走出,一个个风姿绰约、摇曳生辉。她们的衣服短得不能再短、薄得不能再薄,走路的姿势也极尽夸张,浑身散发着一股妖气,这让我想起了《聊斋》。
如果妓女走在大街上,你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。为什么?就是因为她们的身上有一股妖气。这股妖气只能感受出来,只能揣摩出来,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。
夜晚的这家大院,就像走马灯一样,各种角色都开始粉墨登场。如果小姐独自走进来,后面几十米处一定跟着一个探头探脑的男子;如果有男子从这个院子里走出来,隔几分钟后就一定有刚刚和他“工作”完的小姐走出来。那些男子就像上公共厕所一样,“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就这样风雨兼程”。
夜半过后,妓女们陆续回来了,有的赚钱了,兴高采烈,隔着老远就对着楼上喊:“老公,下来吃宵夜。”有的垂头丧气,回到出租房里,很快就熄灯睡觉。
出租房里除了妓女,还有各种各样的人,有的是妓女的丈夫,有cite/cite的是妓女临时姘居的男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