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,一波又一波地将他淹没。他甚至能闻到包裹里隐隐透出的……红肠的咸腥味?那是催命的信号吗?他只觉得浑身发冷,连牙齿都在打颤。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这个念头,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。他完全没意识到,门外,一场因他而起的家庭风暴,正随着父亲王春生的火速赶回而迅速酝酿。
大宝妈放下电话,心绪不宁地在堂屋里踱步,时不时忧心忡忡地望向儿子紧闭的房门。时间仿佛被拉长了,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。
终于,门外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。王春生几乎是撞开了院门,连公文包都来不及放下,额头上沁着汗珠,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。
“大宝呢?怎么样了?”王春生劈头就问,声音带着喘息和焦急。
“还在屋里呢!一点动静都没有!”大宝妈赶紧迎上去,指着房门,声音带着哭腔,“老王,你快看看,这到底是怎么了?”
王春生示意老伴噤声,两人蹑手蹑脚地凑到王大宝房间的窗户边,小心翼翼地透过玻璃往里瞧。
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,王大宝并没有像大宝妈想象的那样躺在床上,而是直挺挺地坐在炕沿上,低着头,怀里依旧死死地抱着那个方方正正的包裹。
他肩膀微微塌着,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颓丧和……恐惧?仿佛怀里的东西重若千钧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他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指关节敲打包裹的边缘,发出轻微的“叩叩”声,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,也更添几分诡异。
老两口的心都揪紧了。这状态,绝不仅仅是累着了那么简单!
“老王……你看这……”大宝妈捂着嘴,声音发颤,“大宝他……他这样子,像不像当年咱村二狗子……他爹走的时候?”
“呸呸呸!胡说八道什么!”王春生一听这话,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条件反射地急声打断,脸上带着一丝对“死”字本能的忌讳和不悦,“童言无忌,大风刮去!大宝他老子我活得好好的,吃嘛嘛香,你瞎比划啥……”他下意识地反驳着老伴的晦气话,声音却在自己说到“走的时候”这几个字时戛然而止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,如同冰冷的毒蛇,倏地钻进了他刚刚还在忌讳“死”字的脑海,瞬间让他刚才还因赶路而发热的身体如坠冰窟,手脚冰凉!他的目光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悚和难以置信,死死盯在了儿子王大宝怀里——那个被紧紧搂抱着的包裹上!
那形状……那被如此珍重还带着些许恐惧,抱着的姿态……还有儿子那失魂落魄、如同天塌下来的样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