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笃笃”的脚步声从站台另一头传来,不疾不徐,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沉稳。
是陈振华。
他刚跟民政和卫生部门的同志交代完孩子们的安置——哪个孩子需要特殊看护,哪个孩子记得家里的地址,哪个孩子身上的旧伤需要重点检查……桩桩件件,都得他亲自盯着。
此刻走过来,那身公安制服后襟还沾着点灰尘,袖口卷到小臂,露出胳膊上那道剿匪时留下的旧疤,在晨光里泛着浅白。
他的目光先落在那些被医护人员小心抱上另一辆车的孩子身上——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扒着车窗往外看,手里捏着块医护人员给的水果糖,糖纸在风里轻轻飘。
陈振华的眼神柔和了一瞬,随即转过来,落在自己这几个部下身上。
本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,此刻个个像打了场硬仗的败兵——不对,他们赢了,端了据点,救了人,可这胜利太沉,沉得他们直不起腰。
陈振华心里叹了口气,脚步没停,径直走到李富贵面前。
没有多余的话,他伸出手,宽大的手掌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厚茧,落在李富贵的肩膀上。
那力道不轻不重,却像一块压舱石,瞬间稳住了李富贵骨子里那点快要绷断的劲。“辛苦了。”
陈振华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,带着熬夜后的沙哑,却像温水漫过石头,“你们做的,很好了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张宇紧攥的拳头,马向阳按在腰上的手,还有寇立明手里捏着的图纸,最后落回孩子们的方向:“最起码,救回来了这么多的孩子,不是吗?”
这句话像根细针,轻轻刺破了那层勉强绷住的“胜利”表象。
是啊,救回了三十四个,可那二十一个呢?
那个在手术台上没来得及睁开眼的婴儿,那个被铁笼夹断了腿的小男孩,那个死死攥着半块窝头断气的小姑娘……他们的脸在李富贵眼前闪了闪,让他心脏猛地一缩。
李富贵侧过头,看向自己的老师。
从公安学校到现在,他听了陈振华无数句教诲,可此刻看着老师鬓角新添的白发,和眼底掩不住的红血丝,千言万语堵在喉头,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挫败的“可是…老师”。
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“我们并没有抓到那个一切的始作俑者,‘教授’。”
“是啊,大爷…组长!”
张宇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话,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。
说着张宇才意识到场合不对,脸一红,硬生生改了口,却把后面的话喊得更响,
“组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