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尺厚的雪被底下,露出半截僵硬的肢体,血水被冻成了冰碴子,像块没舔净的骨头嵌在村道旁。
除了一身伤痕之外,尸体的耳朵还被人给割了下来。
这恐怕也是一名上了狩单的命途中人,换个地方也是呼风唤雨的狠角色,现在却死在路边,无人问津。
沈戎一路往西,沿途随处可见被毁坏的房屋。
甚至在路过一条幽深的巷道之时,沈戎看见了一名正在‘收尾’的猎人。
两人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对视了一眼,便不约而同撇开目光,各忙各的。
眼下的跳涧村,已经沦为了一处不分昼夜的杀戮猎场。
沈戎甚至觉得这场冬狩到了最后,恐怕会有命途中人无视八主庭的禁令,选择对倮虫下手,通过屠杀倮虫来补充自己消耗的气数。
一场冬狩,狩的已经不再单单是命途中人。
沈戎闷着头快步前行,很快便看到了店小二口中所说的马族游市。
这里是位于村子边缘的一处开阔地带,周围没有一栋民房,只有上百辆双辕马车所围成的巨大圆桶阵,辕头交错处挂着铜质的铃铛,风一吹就撞出暴雨打瓦般的脆响。
车阵的最外围,三指粗细的铁链穿过车轮锁连成拒马桩,构筑出草原上常见的传统防御阵势。
这种东西对付倮虫或者刚刚上道的命途中人,可能还有点用。但在沈戎这种上了位的人眼中,形式要远远大于意义。
透过一辆辆马车之间的缝隙,可以看到市场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座火塘,窜起的火苗足有丈高,在冰天雪地中散发出不多的暖意。
相较于村子里的死寂压抑,这里要显得热闹不少。
门口负责看守的马族成员在看见沈戎刻意露出的虎眸之后,便没有过多阻拦,只是简单询问了两句来意之后,便将他放了进去。
沈戎进了游市,迎面便看到有人设局开赌。
人群聚集的中央,摆着一块沈戎在毛楼见过的赌盘,有人将命钱丢进盘口,换成一根两指宽的铁质凭证,攥在手中却依旧舍不得离开,眼睛死死盯着盘口中赔率的变动情况,不时爆发出一声懊悔的喊叫。
周围还有售卖吃喝的马车,加了胡椒的羊肉汤香气四溢,食客随便找根马扎坐下,捧着海碗呼噜噜喝了起来。
有些车篷上插着一面三角形的红旗,车帘盖的严严实实,要不是车身咿咿呀呀的左右摇晃个不停,还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生意。
偶有平息了震动的马车,车帘一撩起来就能看见滚滚热气冒了出来,半晌后才探出一张挂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