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湖小区,五座,二单元,四楼。
夜正是最黯淡浑浊的时刻,黏在这个小区的每一处角落:除去整栋楼中,那唯一还亮着灯火的房间。
骷髅似的干瘦男人与穿黄雨衣的少年,还在这里继续着对话。
呕吐过后,干瘦男人扶着自己的膝盖--唾液混合着未消化完的食物、沾在他的嘴角跟前胸:
“会,会!我当然会做!中学的数学作业也会做!大学的也会做!暑假寒假课后作业都行!”
“你是想让我帮你辅导作业吧?!没问题,绝对没问题!”
干瘦男人点头如捣蒜,频率之快起伏之大、直让人害怕脑袋会就此掉落下来。
兜兜睁大眼睛,好像被干瘦男人胸前那一大串黏黏糊糊的呕吐物震撼住了:
“啊呀,怎么吐成这样!是不是中招诺如病毒,得了肠胃炎喔--”
他伸出手,似乎想帮干瘦男人拍拍浑身的污物;但又赶紧收了回去:
“你先换下衣服,换下衣服——然后再跟我说一下.你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现在。”
——
干瘦男人从沙发旁的编织袋里掏出一套干净衣服——仍旧还是衬衫、背心和西裤,换去浑身污秽。他的身体比脸庞更像骷髅,暴突肋骨外罩着一张皮、胸膛上还有荨麻疹似的一片红肿斑点。
“喔公寓里虫子太多,被咬得好厉害。”
他一边抓挠着,却没解释自己受到的追捕与冤屈。干瘦男人趁换衣服的工夫、瞟了眼兜兜——却发现那双毫无感情、眨也不眨的眼睛正盯着自己,像座石制雕像;片刻前那些人化的情绪,仿佛在刹那间通通褪去了:
“还有--还有先等一下!”
虽然是在干瘦男人自己租住的公寓里,但他的局促根本掩盖不住。
“等等!除了作业这些事之外,我还想雇你.当然,用的是真金白银;我有现金,你看,这边还有好多钞票。”
他在用美工刀割开的布艺沙发里翻找,抓出两捆包得严严实实、正正方方的塑料袋;里头是用打印纸包好的厚方块。
干瘦男人掂了掂--它们从手掌上滑落、砸在地上发出“咚”的一声。
兜兜看着那捆沉甸甸的纸币,挑起了眉毛:
“不是,邻居,你说话你说话真的好像电影里面那种走投无路的反派啊:你真的是被冤枉的吗?”
“谢谢,钱还是算了;我钱够花,之前我学校的终端出了爆炸事故、做终端的公司要给我赔一辈子的钱,每个月都有;我也不怎么乱花钱。”
“倒是我暑假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