兜为何会压抑这股不耐--于是那股令人战栗的冷意更深了。
李查克脸上多出了股沉静--谁也看不出来,他才是受伤的那一位:
“博士,你别怕。如果轮到需要你战斗,那估计我们都已经死掉了;打不打也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到时候你可以跟紧我一点,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可以帮到你。”
兜兜比出一个大拇指,胳膊左右甩动、生怕鼓励没有传达到位:
“诶!你看,老李就很上道。当然,博士你也别担心他要拿你当人质做筹码、好弃明投暗回归亚欧邮政;或者直接把你宰掉之类的。你是我的邻居,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,我就揍他两巴掌。”
在场两人都知道,兜兜在这种事情上是不会撒谎的。
李查克眨眨眼睛,其他五官动也不动上一下:
“不好意思,我刚刚没有把问题思考清楚。其实转念一想:带着博士,不方便我潜入和行动。兜兜,我的战斗能力比不上你;万一遭遇了安保部队,说不定我跟他两个人都会把命丢了。”
“博士自己行动的话,反而最安全。公司那边肯定不会上来就攻击,因为他一点危险性也没有。”
数学家猛地转过头——嘴巴都因为惊讶而张开了。
李查克变换意见如此之快,仿佛一开始就没想带上数学家似的:还是说,他真有兜兜口中的那种想法?
兜兜抬起手,拍拍李查克的肩膀——而李查克稍微扭了下身体,似乎想躲开这示好般的表现:
“啊,不会的。博士他可能看不出来,但是我知道你的本事喔?虽然现在只剩下,啊,一只手了;但是你一只手也比大部分人强太多啦。”
——
李查克仍旧把手藏在袖管里——但就算他身穿暗褐色的休闲西装,也能看见那变成深黑的袖口。虽然已经用烈酒消过毒、也扎上了粗制的止血带
成了一团烂泥的左手,不停向外渗着体液;像坏掉的水龙头,但是弄成麦芽糖也似、黏黏糊糊的歪扭形状。
兜兜半身前倾、把脖子前伸,想要绕过李查克的躯干去看他的手——生怕对方发现不了似的:
“哈,老李你真是个硬汉。我记得人手的神经很多,疼吧;真能忍。”
数学家不喜欢李查克、乃至有点厌恶。可在这个夜晚、在此时此刻;他真的很想知道——在兜兜那件被血水洗过后仍旧发亮的黄色雨衣下,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玩意儿?是某种鼓动的、向外膨胀的、带有恶意的东西吗?
还是冰冷的、反射出世间模样的、披着伪装的异物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