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此刻的走廊与办公室,兜兜会给出如此的评价:
氛围很不好,能量很不好。
满布狼藉的偌大场景里只有他、还有那个不知道算不算“人”的骷髅;甚至对方死了还在哭——抱着一堆小动物尸体流泪。
原本墙壁中的广播还能说些听不懂的怪话,稍稍调节气氛,结果这时候也在那儿装着哑巴。
这一切,让兜兜想起市图书馆阅览室里的最后一台空闲终端--那时候他不得不跟爱看报的老头儿、查资料的律师、做研究的大学生、哭啼啼的小学生一同争抢;简直是场欲望、伦理与社会关系的死亡角斗。
最后甚至争了半天没人抢着,因为那台终端是坏的:
“呃呃呃呃呃呃呃呃--”
想到这儿,兜兜浑身一抖、嘴里情不自禁发出怪声;只感觉背上满是恶寒:
尴尬。对,就是这个词!
兜兜赶紧张开巴掌、敲敲自己的天灵盖,驱赶去这股让人抓耳挠腮的感受;接着又拿拳头掩住嘴,用力咳嗽两声:
“咳,咳咳。那个.你好?方便快一点?我这边还在等。”
没有回答传来,骷髅仍在哭泣
但却有一股股纤细的白雾,从被电线绞得稀烂的黑暗长廊中飘出:
是被兜兜打成碎片粉末的骨骼,反重力般漫成云团。它们拖拽着碎成几节的脊柱与腿骨、漂浮在半空;绕过兜兜,飘到骷髅身旁,接上胸骨、肋骨的断口。
骨粉从半透明的白雾,颜色逐渐变深;直到像被调过色的照片、重新又变作完完整整的骨骼
几个呼吸间,骷髅又再次变得“完好无缺”;就像被兜兜抬起拳头锤击之前,只是少去那条长裙。
但它恍若不觉,仍旧扑在尸丛中流泪;骨架颤抖的声音更加响亮了。
兜兜歪过头,等待怪兽变身的焦躁稍稍淡了些。他捂住嘴,低声夸赞:
“喔!原来会自己修复的,我还以为被我打坏了。”
这种场面他还真是头一次见;好像有人启动了时光倒流,让每块骨片严丝合缝地重新拼到一起。
兜兜想要小声地继续发出评论,但赶紧又闭住嘴;因为奇怪的异状还在继续:
嘎吱,嘎吱。平板推车的轮子向前滑动——
那些堆叠在一处的宠物尸体们,忽地扬起了头。
它们原本像玛雅金字塔似的、重重叠叠高高堆起;现在稍微有些颤动,便带动推车前移——
宠物尸骸们齐刷刷地动了起来、从上到下,遵循着次序;一位位地跳落,凑到骷髅身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