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上就是市郊,天文台快要到了;窗外的空气里带着股泥土味和霉味。
来到这站,六百路公交车上剩余的乘客已经寥寥无几;大部分人在下车时、会把未讲完的传说故事一同带走:
等乘客只剩下零星几人,说话的声音却也低了——变作伏在脑袋旁的耳语,根本听不清晰。
而车载广播也变换着节目,从交通新闻变成黄金档的广播剧。为了配合《机械战警5》的档期宣传,放的是《活死人墨菲大闹芝加哥》;声优都在用译制腔,听得人脑袋发胀。
不过兜兜听说芝加哥好像只有龙卷风,所以这广播剧倒一点也不应景。
窗外仍旧是雷鸣暴雨,闪电不时照亮这些纵贯天地之间的水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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芒街天文台:全称是芒街市青少年天文台——六年级上学期的社会实践,兜兜他们班原本要过来参观;结果最后关头换成去了博物馆。
兜兜蹦蹦跳跳地爬上石阶;风带着雨水灌入回力鞋的缝隙、很快袜子便湿了。
天文台伫立在山丘边缘,圆顶结构如一颗被切开的煮蛋、也像是枚巨大的蘑菇或是独眼。黏着苔藓的混凝土墙体泛出一股老旧的酸味;但在暴风雨中几不可闻。
铁质围栏在风里吱嘎晃动,门牌的“欢迎参观”几乎掉光,只剩“欢观”两个字吊在生锈螺丝上;窗口里黑乎乎的、没有一丝光亮。
就算不是暴雨的台风天,芒街天文台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对外开放
兜兜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大铁门,便把指尖凿进墙壁、开始攀爬:
既然没开灯--那就算有人,也肯定在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;不如直接爬进去,吓他们一跳。
墙壁上裹满青苔,雨水更是没完没了地流下;摸起来既冰凉又滑溜溜的。
他翻进斜上方的气窗,壁虎似的延墙而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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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文台里的空间,要比外头看起来更大;有一部分嵌在山体里,或许是拿以前的观察站改制出来的。
混凝土墙面裸露,涂着淡绿色的漆料、大多斑驳;墙壁上挂着人物画像搭配名人名言,每隔上一米就有。
诸如[宇宙的结构,并不为了人类的骄傲而设。--哥白尼]或是[天文者,所以观阴阳之变,考星辰之行也。--张衡];画框上蒙着层厚厚的灰,古人眼里仅有黯淡。
相比科研,这里作为科教项目的意义要更大些;大多是给学生们做社会实践课用的。
天文望远镜孤零零立在大厅中央;和半球形的硕大圆顶相比,显得瘦弱不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