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的最后一日悄然而逝,时间来到九月。
距离甘薯收获的日子越来越近,整个应天城都笼罩在一股繁忙氛围之中。
每日都能看到不知多少吏员离开城池,前往城外田地。
他们撸着袖子,挽着裤腿,扛着锄头,身后还有同伴推着三轮车。
去时,他们光鲜亮丽,与寻常百姓泾渭分明,
每当傍晚归来,他们混迹在人群中,丝毫看不出分别,只因他们同样满身泥污。
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凝重、忐忑、疲惫。
即便是农政院已经保证了无数遍,
但甘薯到底能种出多少粮食,没挖开之前谁也不知道。
相比于这种凝重、忐忑,
百姓们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期待。
这种期待汇聚在整个应天城,让夏日的炎热铺满四方。
朝堂上,周王从云南而回的消息终于开始悄无声息地弥漫,
当知道这个消息的官员们还在面面相觑之时,
一些部堂以及位高权重的大人,已经猜到了宫中所要干的事。
工部衙门,左侍郎计煜辰坐在衙房中,脸色阴沉到了极点,
他的视线时不时瞥向桌上一封文书,面露愤怒。
上面记载的,是周王回归的日子以及可能重回开封的时间,还有一份李至刚的治水文书。
计煜辰看到这两份文书后便知道坏了,
河南真要开始治水了,
再联想到前些日子商行分红下来,
秦逵不由分说地将其砸进水泥工坊,让其开工。
计煜辰就觉得脑袋上像是绑了一根飘飘荡荡的绳索,距离拉紧的日子越来越近。
一旦拉紧,轻则调离工部衙门,重则致仕回家,
这两种结果,计煜辰都不能接受。
这时,衙房外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说笑声,还有密集且急促的脚步声。
计煜辰眉头一皱,抬头看去,
原来是散值了。
最近,由于工部衙门钱财充裕,
官员吏员欠下的赏钱都已经足额发放,
这也导致衙门这几日气氛融洽,不少人散值后都要出去撮一顿。
听着吏员们稀稀拉拉的议论,
计煜辰的脸色愈发阴沉,放在桌上的拳头狠狠攥紧。
工部侍郎这条路他走了将近十五年,才到了今日这个地位,
绝对不能轻易放弃,更不能灰溜溜地滚回家。
“来人,叫周明理过来。”
“是!”
门口值守的吏员反身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