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,有些事情,不是有银子就能消灾的。”
钱氏气得咬牙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“什么狗屁的世家大族、皇亲国戚!如今六姐儿身在天牢,怕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,而她的父亲兄长叔伯家人们,一个个身为朝廷命官,我不信竟连半张条子都递不进去。”
薛庆修咬了咬牙,看了一眼锦书。
“眼下兴许只有一个人有法子——”
钱氏问:“何人?”
薛庆修看了锦书一眼,“六姐儿自己。”
萧贵妃停灵的瑞金殿里,雪白素幡层层叠叠地垂落,将雕梁画栋的宫阙,浸透成一片冷寂的灰。
李桓跪在灵前添香,一张脸比素帛还要苍白,眸底散发着刺骨的寒气。
“皇兄……”
平乐公主踩着满地纸钱进来,灵床四周的白纱帷帐,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她被禁足半月,没想解禁的代价,竟是生母的性命。
烛火映得她眼眶通红,眼泪却迟迟不落,翻涌的是满腔的恨意。
“母妃最怕冷清,让她躺在这冷冰冰的侧殿,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,会不会孤单,会不会害怕?”
“你还有脸问?”李桓从蒲团上站起,一身孝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“若不是你任性胡为,母妃怎会遭此横祸?”
平乐猛地抬头,供案上的长明灯将她的眉眼割裂成明暗两半,神情阴鸷。
“皇兄这话可笑至极!母妃被人毒害,与我何干?薛六不是已经下狱了,还是皇兄亲自搜出的罪证,如今却把脏水泼到我的头上……”
“啪!”
一记耳光重重落下。
李桓将平乐没说完的话,打碎在齿间。
她踉跄两步扶住供案,回头看着李桓,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你打我,好狠的心——”
“这一巴掌是替母妃打的。”李桓声音微微发颤,“堂堂公主,草菅人命,丧尽天良。打你都算轻的。”
“皇兄莫要血口喷人……”
“你该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吧?”他双瞳幽黑,声线冷得像殿外的秋风。
“平乐,卢二姑娘临终前,可是喊着你的名字!”
平乐愕然的脸上,泪痕未干,眼底闪过一丝慌乱。
随即又镇定下来,出声冷笑。
“没有想到皇兄会帮薛六那个贱人说话,也是,一日夫妻百日恩,她短短时日便从媵妾爬上侧妃,必是少不得皇兄的偏爱、抬举……”
说罢,她似笑非笑地睨着李桓,神色尽是嘲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