罢转身,瞥见一片乌云朝刑部大牢笼罩下来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他突然想起那日对弈,薛绥执棋落子,从容带笑的样子。
此刻才惊觉,这盘棋早不再是东宫与端王府的博弈。
从母妃暴毙那夜起,朝堂原有的平衡即被打破,整个局势就陷入了一场更大的乱局与漩涡中,将更多的人卷入其中……
私心里,他不愿意薛绥死。
可当他想起她在公堂上露出守宫砂时,眼底那抹讥讽的冷光,又觉得胸腔里像塞了一团乱麻,憋闷得窒息……
更鼓敲过二更,福寿巷深处的王家药庐里还亮着灯。
王伯安当年告老还乡后,儿子在上京开了一家药庐,也算是承了衣钵……
老人坐在松木药柜前,将晒干的紫苏叶收进陶罐。
廊下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,在他苍老的面孔上投下斑驳暗影。
“父亲,该歇歇了。”儿子王青禹捧着装药的竹匾进来,见他还在捣弄案头的草药,忍不住劝道:
“您一把年纪,去地牢替人看病已是辛劳,药庐里的事,就不要操心了。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,要是累垮了可怎么办?往后这种事,您就别再亲自去了,让儿子去就行。”
对父亲突然丢下家中老小,上京问诊,他也有些疑惑的。
王伯安没抬头,手指慢捻紫苏叶,发出细碎的响声。
“老了老了,就想着能多做些事,也算是给子孙后代积点德。”
王青禹叹了一声,“大郎和二郎还在兴州,父亲还是早些回去照管着他们吧,您不在,他们整日调皮捣蛋,再结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,只怕学业都要荒废了……”
说罢转身,看向木桌上的医案,以至于错过了王伯安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……
案上是今日王伯安替薛绥开的药方,字迹潦草难辨……
王青禹凑近端详了片刻,便听到药童在外禀报。
“东家,长风镖局的伙计来取安神汤。”
王青禹刚应出声,王伯安的手便停下来。
“你们先下去。我来招呼……”
“吱呀——”
木门被冷风撞开。
王青禹退出去,便见一个青衫男子立在门前,腰间墨玉在雪光下泛着冷光。
在他身后,两个侍从身着寻常布衫,脊背笔直,虽然刻意收敛了气势,却看得出受过专门训练,是常年习武的高手。
王青禹紧张地看一眼父亲,合上门扉。
儿子一离开,王伯安挺直的背瞬间佝偻下来,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,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