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有。”李肇的声音陡然压低,带着一种近乎呢喃的危险,“你有这条命。”
他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,指腹按压着敏感的穴位,迫使她抬头,黑眸森森。
“还有,你这个人。”
两人之间很近。
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。
薛绥脸色微沉,“殿下不妨动手试试?”
李肇扬眉,似有若无地掠过她苍白的唇线:“你就这么想找死?还是你就这么笃定,孤会任你摆布?”
“不是摆布。”她轻轻摇头,“是共赢。”
“你我之间,何时有过共赢?”
他冷笑。
“孤输得一败涂地。”
“……”
李肇忽然倾身半寸,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,几乎能听到骨骼细微的声响,逼得她不得不微微地仰起头,被迫承受他眼中几乎要喷薄欲出的阴鸷。
“薛平安。你这张脸,你这副心肠,究竟是用什么做的?石头?还是……玄铁?!”
他死死盯着她,目光在她苍白却依旧美得惊人的眉眼间流连,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或动摇。
没有。
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一片冰冷的、近乎虚无的平静。
尽管曾经被情丝蛊操控时的炽热痴缠,解蛊剜心的剧痛,早已在西疆的血与火里被搅得血肉模糊……
但他仍是会沉溺于这双眼睛。
疼痛的,苍凉的,藏着灰烬与深渊的眼睛。
“薛平安啊。”
李肇声音破碎,带着一种仿若受伤野兽一般的嘶哑和危险,每一个字都好似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,裹着血腥。
“从始至终!从那个该死的情丝蛊开始,你便算计孤的情、算计孤的权、算计孤的命——如今,你还想榨干孤最后一滴血,用来铺平你复仇的路。”
“薛平安,你这个疯妇,何其残忍!”
薛绥被他眼中那抹近乎疯狂的猩红攫住。
狂怒之下的李肇双目赤红。
原本幽黑的眼眸在烛光下略显妖异,像一条复苏的毒蛇,与她记忆深处那些他情丝蛊发作时的画面,隐隐重叠,带着湿热的侵略和掠夺——
肌肤滚烫,血脉中那种灼热游走的感觉,卷土重来。
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,如同闪电般劈入她混乱的脑海!
难道……
那情丝蛊……并未根除?!
解蛊的代价,也远不止玉衡师姐说的那些?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便如藤蔓疯长,瞬间攫住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