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。
左臂上的伤口被布带层层裹紧,稍一动便牵扯出穿刺般的麻痒。
而眼前,不是水月庵简朴的竹木,而是雕着缠枝莲的花梨木榻。
半是幽梦半是醒。
她试图抬臂,才发现那只受伤的胳膊,被锦带绑在铺着狐裘的榻柱上。
“再乱动……”一个沙哑的声音,从地榻传来,“孤把你另一条胳膊也捆上。”
薛绥猛地一惊,侧头看去。
李肇和衣卧在离她不足三步的矮榻上,月白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,锁骨处蜿蜒着奇怪的红痕,一头乌发凌乱地散在枕间,整个人俊得天神一般,眼下却泛着一团青黑。
再看地上——
染血的外袍,褶皱成团,好似被人反复揉捏过。
“殿下这是何意?”她一开口喉间灼痛。
忽地想起当初李肇情丝蛊发作,灼热难抑,她也曾大胆地捆绑储君,将他狠狠束缚,不由心尖微颤,苦笑出声……
“……为了报复我?”
“你还记得?”李肇低笑一声,眸色深沉。
薛绥轻轻扯动嘴角:“自然记得。”
李肇长身而起,赤足踩过冰冷砖地。
慢吞吞地,在铜盆里拧了帕子,往她脸上按。
“捆绑算得什么?妄图弑杀储君的毒妇,未被锉骨扬灰,算孤心善……”
李肇盯着她泛白的唇瓣,一字字全是狠话,绝口不提照顾她的彻夜琐碎,以及不得将手捆绑,免得毒气侵入心脉的无奈……
但粗布擦过时,力道却放得轻,却在拂过她参差不齐的头顶时,指腹骤然收紧……
她头上新生的发茬,仍是病态的白色,不见昔日柔顺的青丝。
“薛平安,张怀诚说你毒素已侵肺脉,咳血还是轻的……”
他眼中突生戾气,将帕子甩回盆中,水花溅在青砖上。
“你若再敢不知死活,下次就不是刮骨,而是剜心了。”
“哦。”薛绥平静得令人可气。
李肇背影紧绷,没有吱声。
帕子移开时,薛绥看见他右手虎口新增的刀伤,血痂新鲜。
“这是……替我刮毒时伤的?”
“你晕过去咬的。”他冷笑,“属狗的,薛平安。”
嘴里恨恨,却转身从小炉上端下药盅。
浓黑的药汁倒在青瓷碗里,苦味瞬间压过旖旎……
薛绥试图撑坐起来,腰肢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。
李肇几乎将她半抱在怀,药碗递到唇边:“喝。”
“贫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