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来越暗。
“我知姐姐为难……”
“不是为难。”薛绥目光锐利,直刺人心,“是西疆冻馁而死的将士尸骨未寒,冤屈未雪。是他们的父母妻儿尚在哭泣……这样一笔血债,涉及军需贪墨大罪,岂能用一笔糊涂账,或是监管不力搪塞过去?”
字字诛心,句句带血。
郭云容脸色煞白,只剩下羞愧和无助的泪水,无声滑落,绞着绢帕,身子止不住地轻颤。
“可云容身为郭家嫡女,从小受家族庇护,锦衣玉食长大,未曾受过半分苦楚,不能眼睁睁看着郭家败落,父兄叔伯身陷囹圄,什么都不做……薛姐姐,你教教云容,眼下该如何是好……”
暖阁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炭火噼啪,更显寂静。
良久,薛绥的神色缓和了一丝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你我相识一场,郭三姑娘于我亦有旧情,今日你特意前来,若只是为你谋划一二,我自当尽力……”
郭云容眼睛一亮。
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,满怀希望地看着她。
“薛姐姐,你说。只要能救家里人,云容什么都听姐姐的……”
薛绥端起面前微温的茶水,浅啜一口,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,循循善诱。
“此事也并非全无转圜。如今郭家深陷泥沼,成为众矢之的,难免墙倒众人推……但诚如你所言,京中勋贵府邸,盘根错节,积弊深重,牵涉军需钱粮的糊涂账,绝非郭氏一家独有。郭家若能在此时,拿出一些确凿铁证,就算不能自证清白,也能拖人下水……”
郭云容愣住了。
“姐姐,云容愚钝,不大明白。”
薛绥微微前倾,指尖轻点在她手背上,字字清晰。
“法不责众。揭发有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