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喜悦如同蒙着一层薄纱,平静而克制。
钱氏见状,心头猛地一跳,下意识想到她方才在正厅里说的话。
这六姑娘的反应,过分平静了……
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一般?
这念头一闪而过,快得抓不住,却让她心口莫名发紧。
“到底……是度过了这一劫。”崔老太太被扶起来,靠在丫鬟身上,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。
她反复抚着胸口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“军需案闹得那样大,兵部、户部掉了多少脑袋,抄了多少家?咱们家能囫囵着活出头来,已是天大的造化。得亏祖宗保佑,也得亏老二,用命给家里挣了这份体面……”
“老太太,快别这么说,仔细伤神。”
钱氏连忙上前劝慰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瞥向薛绥。
“要我说,是咱们家六姑娘,福泽深厚。您瞧瞧,这她刚一回来,府里就喜从天降,不是福星是什么?”
薛绥眼睫微垂。
“父亲能复职,是陛下圣明,二叔功德。我何曾有半分出力?三婶莫要如此说,折煞我了。”
钱氏见她不愿领受,讪讪地笑了笑,不再多话。
崔老太太沉浸在儿子复职的喜悦里,并未察觉她话里的微妙。
“六丫头当然是有福气的人,我这几个孙女,就数她懂事儿。可惜啊,年纪轻轻偏要断发出家……“
她对薛绥的选择,仍是耿耿于怀。
薛绥没有说话,唇角极淡地向上牵了一下,无声无息。
李桓被迫放人,萧晴儿彻底失势,萧家被推上风口浪尖,军需案这把火烧掉了李桓不少爪牙,也烧掉了萧家的羽翼。
而死去的薛二老爷,恰是案中忠勇殉职的“苦主”。
薛庆治在刑部多年,虽依附端王,但在此案中最多算个边缘人物,并未查出实据,是难得“干净”且“有苦劳”的官员。
且他是李桓的老丈人。
在此用人之际,端王一派为了稳固自身,也为了在萧家势颓时彰显力量,抓住机会运作让他官复原职,是十分精明的一步棋。
情理之中,全无意外。
如此大喜突至,众人说话的嗓门都亮堂了。
窗外庭院,几株晚开的玉兰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下,绽开出硕大洁白的花朵,馥郁的香气随风飘入。
一派生机勃勃。
然而……
屋内的喜庆还未完全沉淀,寿安院又有人来禀。
“老夫人,郑国公府,郑国公府的郭三姑娘来了。她没有入府,车马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