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了自己这一生的可笑。
汲汲营营,用尽手段去争、去抢,以为攀附李炎就能一步登天,以为拿捏顾介就能坐拥荣华。
到头来——
她争来的,是满身烂疮,众叛亲离,是临死前连亲生骨肉都见不到一面的悲惨。
因果……这就是因果。
她的下场,终究与当年那些欺凌薛绥的人一样。
不得善终。
一股强烈的悔恨如同毒藤,瞬间缠紧薛月盈的心脏,比身上的疼痛更让她窒息。
如果,当年她没有看轻薛绥。
如果她没有那么急切地想要融入平乐的富贵圈子。
如果她肯安分一点……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?
宇哥儿……她的宇哥儿……
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娘亲?
可惜,没有如果。
“宇……儿……”薛月盈的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短促且含糊的呜咽。
眼前最后闪过的,是顾介面无表情地掏出雪白的帕子,温柔地替平乐擦拭手指,仿佛在清理什么肮脏的垃圾。而平乐在笑,那笑声透过灰纱,比任何诅咒都更为恶毒。
薛月盈涣散的瞳孔费力地转动着,似乎想穿透这厚重的墙壁,再看一眼她的孩子。
再听他怯生生叫一声“娘”……
可是无边无际的黑暗,彻底吞噬了她。
那只伸向虚空抓挠的手,终于无力地垂下。
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烛火的灯芯,爆出轻微的响动。
平乐喘息着,嘴角慢慢、慢慢地向上扯开,拉出一个满足的弧度,最终化作无声的笑。
“死了。痛不痛快?”
她猛地转头,剜向脸色煞白的顾介。
“怎么?心疼了?”
顾介身体一颤,看着薛月盈死不瞑目的眼睛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脊背。
“她咎由自取,死有余辜。只是……公主,此地不宜久留……天亮就瞒不住了,得赶紧处理。”
“怕什么?”平乐嗤笑一声,带着掌控者的傲慢。
“一个蠢妇罢了。谁会深究?李炎巴不得她死了干净,便是宫里的老太后,也只当她是个丢人现眼的大麻烦呢。她死了,魏王这桩烂事,才得消停。”
她嫌恶地用脚踢了一下床沿。
“手脚干净点。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顾介看着薛月盈的尸体,艰难地点头。
“……是。”
平乐整理好衣襟,转身隐入屏风后。
顾介独自留在房中,慢慢地在床沿坐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