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稳婆诊断恐要早产,院里丫头婆子乱作一团,已派人快马去京畿大营请薛三老爷回府……”
李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钱氏虽鲁莽聒噪,但本性不恶,此事应与她无关。
“端王府呢?”
关涯立刻回禀。
“府门紧闭,未见异常。”
“未见异常?”李肇重复了一遍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,
“没有异常,就是最大的异常……他倒是沉得住气……”
话音未落,榻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嘤咛。
声音细若蚊蚋,却瞬间攫住了李肇的心神……
他霍然转身————
只见薛绥长睫微动,好似受惊的蝶翼,在与黑暗搏斗。
几番努力,才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。
“平安……”李肇惊喜地轻唤一声,倾身靠近她,声音压得极低,生怕惊扰了她。
“觉着如何?可好受些了?”
薛绥的视线起初是涣散的、茫然的,眼前仿佛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,在陌生的屋舍和晃动的人影间来回漂浮。
好一会儿,目光才定格在李肇的脸上。
“殿下……”她嘴唇翕动,吐出两个气音。
意识如同冰冷的潮水,汹涌地冲击脑海……
雪姬那张青紫的脸,珠帘后那一闪而过的衣角,浓重而刺鼻的血腥味……记忆的碎片带着锋利的棱角,狠狠扎进她混沌的脑子。
“咳咳…咳……”
她身体下意识绷紧,一股腥甜涌上喉头。
来福赶紧上前,递上痰盂。
李肇顺手接过来,凑到薛绥的跟前,轻抚她的后背。
“莫急,慢慢来。”
薛绥伏在他的臂弯里,呛咳得撕心裂肺。
每一次咳嗽的震动,都好似牵扯着五脏六腑,剧痛无比。良久,终于哇的一声,呕出好几口黏稠的黑血,落在雪白的痰盂内,触目惊心。
“殿下……”
吐完这一口,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整个人瘫软下去,冷汗浸透了额际。
“我娘……如何了?”
“太医正全力救治,无碍的。你宽心。”
李肇稳稳扶住她,同时拿起旁边的温水,递到她的唇边。
“漱漱口——再喝些水,润一润喉。”
薛绥顺从地漱了口,再就着他的胳膊,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温水。
水流顺着喉管一路往下,肺腑如同被烈火燎过……又如久旱后的甘霖,暂时压下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……
“慢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