痕随着他们的跪伏蜿蜒,如同一条凝固的血河。
白发老者的胡须上冻着血冰,每一次喘息都带起细碎的血沫;怀抱婴儿的妇人乳头被冻得青紫,婴儿早已在寒风中失去哭声,僵硬的小手还攥着母亲破烂的衣襟。
有人试图抬头,立即被明军的枪托砸回雪地,口鼻涌出的鲜血在雪地上晕开,很快又冻成暗红的冰碴。
奴隶商人的貂皮大衣沾满雪粒,算盘珠子的碰撞声比骨裂更刺耳。
山西商人用象牙秤砣掂量着银元,白花花的银子在木箱里堆成小山,反射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山西商人正与明军千总讨价还价,他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戳着一个畏兀尔少年:“这小子看着结实,十五两银子,多一文都不要。”
千总啐了口带血的唾沫,踹了踹少年的后腰:“十七两,他爹可是忽歹达麾下的千夫长,骨头硬得很,能扛活。”
交易很快达成,少年被粗暴地拽出队伍,脚踝上的铁链与其他人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这个畏兀尔丫头,十五两。”留着山羊胡的商人用马鞭戳了戳一个少女的脸,她冻裂的嘴唇哆嗦着,血痂簌簌掉落。
旁边的波斯商人正翻看一个突厥壮汉的牙齿,用生硬的汉语喊道:“二十两!他能扛动三石棉花!”
穿锦缎马褂的江南商人蹲下身,捏了捏一个孩童的胳膊,算盘打得噼啪作响:“十两,养大了能去南洋种胡椒。”
俘虏群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,一个哈萨克妇人死死抱住怀里的孩子,指甲抠进冻土,却被商队护卫一脚踹翻,孩子脱手滚到雪地里,发出微弱的啼哭。
商人皱着眉踢了踢孩子:“再加五两,连娘带崽一起要了。”
铁链突然绷紧,前排的俘虏被拽得踉跄,后排的人堆叠在一起,压碎了下面伤者的肋骨,闷响中混着骨骼断裂的脆响。
明军士兵用刀柄敲打铁链:“快点!别耽误爷们领赏银!”
商人队伍里爆发出哄笑,有人将银元抛向空中,看着俘虏们麻木的眼神,像在欣赏一群被驯服的野兽。
血污在雪地上冻成硬壳,踩上去发出咔嚓的碎裂声,与算盘声、铁链声、婴儿的啼哭声搅成一团,在寒风中打着旋儿飘散。
见到这一幕,李祺都有些于心不忍,但他根本无法阻止,别说他了连承天皇帝朱标都阻止不了。
对于当前的明军而言,唯有两条路可选:要么化作众人争逐的军功,要么变成满兜的银两,别无他途。战场上的一切缴获,包括这些俘获之人,都将归众人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