噔,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主屋的方向,张嬷嬷还没起。
她飞快地将蜡丸攥进手心,一颗心砰砰直跳,快步走回屋里。
“侧妃,您看这个……”伶月摊开手掌,声音发颤。
许绾接过那颗尚带着泥土和凉意的蜡丸,神色不变,指尖却微微用力,将蜡丸捏开。
里面是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。
展开纸条,上面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,只有一行行蝇头小楷,字迹清晰,罗列着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记录。
兵部尚书李成,于元丰三年,克扣边关军饷三万两,以劣质粮草充数。
元丰五年,借修缮京畿防务之名,虚报工料,贪墨银两近十万。
元丰七年,收受下级贿赂,将一草包校尉提拔为都司……
每一条都写明了时间、经手人、以及赃款去向。
这不是一份捕风捉影的指控,而是一份足以让整个尚书府满门抄斩的铁证。
许绾的指尖有些发凉。
她本以为对方会给她一个脱身的法子,或是送来一句安抚的话。
却没想到,送来的,是一把能捅破天的刀。
这把刀,比她预想的任何一种武器都要锋利,也更危险。
她将纸条凑到烛台边,看着它化为灰烬,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,终于落了地。
又过了两日,到了探视孩子的日子。
松鹤堂里依旧暖得像春天,长公主的态度也依旧温和得让人不安。
安哥儿和宁姐儿被乳母抱在怀里,粉雕玉琢,看见许绾,都伸出了小手。
许绾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,快步上前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进怀里。
许绾紧紧抱了抱孩子,在他们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。
她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,眼看时辰差不多了,便起身向长公主告辞。
走到门口时,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回过头,脸上带着几分天真的崇敬,对长公主说道:“殿下,妾身听闻兵部尚书李大人为人清廉,两袖清风,实乃我朝官员的楷模,更是王爷将来要倚重的肱股之臣呢。”
长公主正端着茶盏,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,眼皮都未抬一下,显然没把她这句恭维放在心上。
一个后宅妇人,懂什么朝堂之事。
许绾垂下眼,恭顺地退了出去。
三天后,上京里最大的茶楼百味楼中,说书先生的惊堂木还没拍下,邻桌的几个富商便已经闲聊开来。
“哎,听说了吗?那兵部尚书李家,最近可是风头无两啊,都说要跟端王府结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