兜兜在走廊上等了大半个下午。直到太阳落了山,灼烧似的熏烤变作带着浓浓湿意的潮热、搬家工们也完成任务离去,留下敞开的房门
他的新邻居才终于来到了这间老旧的公寓。
就算到了傍晚,芒街的天气依旧令人不适:这种闷热,明显也困扰着兜兜的这位新邻居。
那是个枯干的男人,单薄得令人心惊;让兜兜想起《鬼玩人》中被恶魔附了体、已经被玩弄到脱相的角色。像是骨架外边贴着一层人皮,根本没有多少皮下脂肪;肌束的纹理都要突出表皮了。
他穿着淡黄的长袖衬衣,袖口往上卷到肘部:兜兜猜测这是因为洗过太多次,都已经发黄了。因为两颊的凹陷、发瘪,显得男人有着双巨大的圆眼睛、甚至有些悚人:头发散乱又黏腻,贴在满是汗水的额头。
干瘦男人抱着硬纸箱、每一面纸皮都用订书钉钉了好几排--其中竖放着一叠叠材料;他腋窝和领口都已湿透、颜色变得更深,但还是紧紧地抱着纸箱。
——
看到兜兜时,干瘦男人愣住了。他游弋的视线扫过兜兜家的门房号,又转回了自己将要入住的新家、最后停留在怀里的纸箱上。
干瘦男人弯下身、把纸箱放在脚边,用脚尖把它抵在栏杆下的水泥半壁上。接着,他把两边手在西裤上擦了擦--先是手掌、又是手背--然后向兜兜伸出了手:
“你好,你好。我是新搬来的。你家里人在吗?”
这是个奇怪的握手:干瘦男人离兜兜还隔着一个走廊的拐角、五六米的距离。除非他们两人的手臂可以伸缩,不然这手定然是握不到的。
【好热情的人,还会主动打招呼!】
兜兜抱着这样的想法,从栏杆边挪了几步,跟干瘦男人握了握手。对方的骨节突出、掌心潮湿,握手也只是稍稍拢起五指一下;但兜兜不以为意:自己根本就没[握]手。
倒不是兜兜不礼貌——而是真要稍微认真些握手,自己的新邻居还没来得及真正搬进新家、就得赶去医院治疗骨折,说不定还是粉碎性的。至于男人关于家里人的问题,自然而然地在兜兜脑海里略过去了。
根据他从书里所学,“敦睦邻里”,是人类的重要标志应该吧,人类的行为究竟该如何,谁也琢磨不清;兜兜好像有些理解到这点了。
不过之所以等上这么久,也只是因为兜兜想要跟自己的新邻居打个招呼。
咳,咳咳——
兜兜认真清了清嗓子:
“邻居你好,邻居你好。非常欢迎你搬到我们小区!希望你在这里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