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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湖小区,五座二单元,四楼。
李查克在这里站了挺久。如果他抽烟的话,可能已经费了半包;但现在只有被汗液浸透的衬衫和搭在肩头的外套与他相伴。
从这个角度,李查克可以看见远处正在兴建的[寿竹151]大楼:天湖小区虽然年代更久,却也更加萧条;跟这根新生出的竹笋相比,老旧的居民楼们倒像是城市身上脱落的皮屑——
他和约翰·窦并不是专门为了这桩最终让搭档丧了命的单子来的;他们原本是来处理一些阻碍[寿竹151]大楼兴建的绊脚石。但对于外勤来说,紧急派发的任务总比原定出差时的工作计划多得多。
【工作难做,生活难过。】
入职培训的第一课,教官告诫过李查克和他的同事们:[要拥抱失控。失控才是唯一可以控制的东西。
事实证明,做到这点并没有嘴巴一打那么简单。
电梯的拉闸门紧紧关着,边沿连着铁链与大锁。惨白的封条耷拉着垂落、随风摇曳;一团漆黑的污渍漫在电梯口前,早已与水泥地融为一体。
李查克知道这摊乌黑里,曾带有两个人的血液:他的搭档、与他们的[客户]——
两个人的尸体仍然保存在当地的执法系统——但这种情况并不会保持太久。再过些时日,约翰·窦与[客户]的尸体便将从登记簿上和太平间里消失、送回亚欧邮政的东南亚分部进行尸检。
无论怎么说.死去的约翰·窦,仍然完成了一部分被派发的任务;将叛逃[客户]的尸首带回了亚欧邮政。至于应该回收的包裹
李查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。
他蹲下身,用指腹抹了抹这粗糙黝黑的地面。除去砂砾与灰尘,再没有湿漉的血液:
【约翰·窦死在这里。】
李查克回过身:这是条“l”型的走廊,竖要长些、横要短些;公寓门都在走道的右手边。越过左手边的栏杆,是另一座正在建造的新楼、墨绿的网布与亮黄的脚手架,遮去了绝大部分的风景。
每座城市都像是个自我复制、自我更新的怪物。或许再过不久,李查克现在所踩的水泥地、也要化作碎片与石块。
“唔。”
李查克冒出像是叹息,又像不适的嘟囔:与其说是终于来亲自调查现场,倒不如说他是来拜祭的——作为能够投入实用的罪人,约翰·窦不会有能供后来者缅怀的墓穴。
事实上,他也没有任何依旧存留的、会来祭拜死去亡魂的社会关系除去自己这个合作了几年的搭档:约翰·窦也是李查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