兜兜忽地眯起眼睛、左右打量着他:
“唔——唔。不是说你大众脸喔?但是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,你是不是什么明星啊?在这里体验生活之类的。”
“哎?我记忆力很好的,看了东西就不会忘。可是我怎么想不起来你是谁呢?”
记忆力很好是骗人的--但兜兜很喜欢吹嘘自己的记忆力。
干瘦男人抬起双手,在脸上抹了抹:
“哈哈哈,明、明星?怎么可能,我确实长得比较普通罢了。”
兜兜歪着头想了会——忽地耸耸肩:
“唔,也不会啦。那先这样?我回去打游戏了。”
“不要在电梯里抽烟喔?还有不要乱丢垃圾。”
他朝新邻居摆了摆手。没有转身,依旧盯着干瘦男人枯槁的脸庞、直直倒退进夕阳与公寓编织的阴影里面:
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可以来找我哈。”
咔哒两声,兜兜把纱门与安全门都关上了。
——
怎么会有人这样倒退回家?现在的年轻人确实越来越怪了。
干瘦男人弯下腰抱起纸箱,愣在原地。空气中飘散着滚烫花生油和干辣椒粉的味道,小区对面街的某一处厨房里有人正在烹煮炸鱼。
而牵扯住干瘦男人注意力的,并非是这股辛辣香气:斜对面金属扶手上泛着闪亮的光——直直撞进他的视线里。
他四下看了看,尤其认真地确定并没有哪双眼睛在角落观察自己;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凑到了那块忽闪面前。
“啊。”
干瘦男人嘴里下意识地冒出干咳似的惊呼:
那并非是金属栏杆使用年限太长,产生了坑洞与变形
栏杆上留下了一个完完整整的[手印]——不是由汗渍和温度勾勒出的五指痕迹,而是向内凹陷,而又清晰可辨的印痕。像是将要用于浇筑石膏像的泥塑模具。
那角度恰到好处的印痕,把暮色反射出尖利刺眼的光线。
干瘦男人伸出指尖,戳了戳栏杆:坚硬、因布满锈迹而带着粗糙刺挠、带着残存日照留下的温热--这次戳动自然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他把纸箱夹在腋下、用自己的手掌盖上那个手印:干瘦男人不算宽大、甚至可以用瘦骨嶙峋称呼的手,竟然能完全遮住这几根清晰的手指凹痕。
是刚刚认识的那位年轻邻居抓出来的。
干瘦男人转过身、在过道上飞奔,撞进自己那间没关门的公寓。
咚!
他狠狠地推上安全门,反锁;又用脊背抵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