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的梆子声穿透雕花窗棂时,袁满正蜷缩在锦被里。炭盆里的红炭渐次暗下去,只余几点星火明明灭灭,将帐幔上的并蒂莲绣纹染得忽红忽暗。
她忽然攥紧被褥,额角渗出冷汗。
阿砚原本在矮凳上打盹,被床榻传来的细碎响动惊醒。
掀开绣着金线的帐幔,一股灼人的热气扑面而来。
月光漏进窗纸的裂痕,照见袁满潮红的双颊——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泛起病态的酡红。
"小姐!"阿砚扑过去探她额头,指尖刚触到滚烫的皮肤就猛地缩回。"怎么这么烫?”
月光爬上袁满微阖的眼睫,将她眼下的乌青染得愈发浓重,原本红润的唇色褪成半透明的浅粉,发间几缕湿发黏在汗津津的额角,倒像是被雪水浸透的海棠花瓣。
"来人!快请大夫!"阿砚扯开嗓子呼喊,袁满在混沌中听见熟悉的声音,想开口唤她,却只咳出几声破碎的气音。
帐外寒风呼啸,卷起檐角铜铃叮当作响,更远处,厮杀声如闷雷滚过雪原。
袁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冷汗浸透了寝衣,她却仍在颤抖。
阿砚见喊不到人着急地跺跺脚,捏着裙摆转身往跑去。
穿过九曲回廊时,阿砚的绣鞋几次打滑。积雪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将青石板照得发白,树影在地上投出张牙舞爪的轮廓。
转过角门,守在袁忱院落前的侍卫竟全部来到袁满的院子里,铜门虚掩着,里头烛火明明灭灭,衬得那些人影肃静得可怕。
她环顾四周,先把医正喊起来去给袁满治病,随后便往袁忱的院子跑去。
"长公子?"阿砚敲了半天门,都没有人打开,不详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开来,她犹豫了一下,攥着被冻僵的指尖推门而入,檀木案上的兵书摊开在兖州地形图,狼毫笔搁在砚台边,墨汁早已干涸。
她绕开花梨木屏风,只看见空荡荡的锦榻,被褥叠得整整齐齐,连个坐过的褶皱都没有。
回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,阿砚转身时正撞上匆匆而过的小厮。
那小厮看见她时猛地刹住脚,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:"阿砚你找......找长公子?"
"长公子呢?"阿砚连忙问道,“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!”
小厮连忙摇头,“没有没有,阿砚你有什么事情找长公子,明天我可以帮你通传给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