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秀莲见了信,心头那口悬着的气,总算缓了几分。
晚间睡觉也踏实些了,不再一夜三回翻身。
只是白日里往村口张望的次数,倒没见着少。
那眼神像是惯性一般,不管有无风吹草动,总得往那条路尽头扫上一眼,才算安生。
毕竟仗打赢了,功也立了,按理说总该捎个假期回来走一遭,唠唠家常。
可这日子一晃,又过去了一个多月。
村口还是那片柳树,风吹时枝条拂草,晃得人眼晕,却偏不见人来。
直到三月初五,天还未全亮,一封新信才姗姗来迟。
信封还是那种军府里发的公用硬纸,折痕清楚,纸角微卷,像是被人捏了又捏。
字不多,语气照旧板正,头一句便说:
“战后繁杂,事务缠身,暂难抽身,恐待年后方能回乡省亲。”
前头平平,没甚波澜。
可到了信末,却冷不丁地添上一句:“此次归乡,或有一桩小惊喜。”
那“惊喜”两个字落笔微重,笔锋略抖,像是写了又改,改了又重描,终究还是忍不住写了上去。
一家人便都默了,柳秀莲一遍遍地读着那句“或有惊喜”,嘴里虽不说,眼角眉梢却藏着点笑。
姜义则只是哼了一声,把信往桌上一搁。
一家人也就顺势按下心来,柴米油盐照旧,鸡鸣犬吠如常,安安稳稳地过了个年。
新春一过,姜曦也已满了十四岁。
腰身拔了,脸蛋也开了,举手投足间已是个成色不俗的大丫头。
年还没过完,村头村尾的爆竹声还在余响未歇。
柳秀莲却早早站在院口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通往山脚的村路。
果然没几日,一辆熟门熟路的马车晃晃悠悠地驶了进来。
那是李家的车,车头的花纹都认得。
柳秀莲一见,连忙招呼一家人一同迎下山脚。
马车一停,姜亮便先跳了下来。
人还年轻,模样也没怎么变,只是脸上添了一道疤,自额角斜着划到腮侧,颜色尚新,像是刚结痂不久。
才不过十八岁,却已有了些“坐镇中军、压得住阵”的意思。
少年人身上少见的沉稳,被那道疤生生拉了出来。
他身后是李文雅,怀里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,唇红齿白,气色极好。
那孩子靠在娘亲怀里不哭不闹,眼神亮亮的,双颊红扑扑的,一路风尘也没把精神头压下去。
文雅走得不疾不徐,步伐安稳,呼吸悠长,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