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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有那口吐纳功夫,依旧晨昏不辍。
气息调得圆了,底子扎得稳了,等到临盆那刻,自然也多几分底气与把握。
李家那边倒也周到,虽说离正月还有些时辰,已是早早派了两个稳重的婆子,两个手脚利落的丫头过来伺候。
婆子干练,丫头机灵,一来便把里里外外打点得妥妥帖帖。
安胎的药材、滋补的吃食,也是一车车送来,连药引都配得分门别类、清清楚楚。
好在姜家老屋地方宽敞,空着的屋子也不少,倒不觉拥挤,反添了几分人气。
姜义呢,是个闲得惯的人,成日瞧着大孙子在院子里跑来跳去。
心里头还惦着那肚子里未露头的小家伙,盼着再来一个,一左一右,满院子撒欢。
正是怡然自得、茶饭添香的光景,谁知这添丁的喜气还没落地,先飘来一阵风声。
那位刘庄主,终于还是回庄了。
风,是姜曦带回来的。
说那刘子安今儿又拎了几头妖兽的筋骨血肉,送去今古帮里分了,叫弟子们拿去炖汤补气。
姜义听罢,手指微顿,心头也跟着沉了一下。
这事儿,总归躲不过。
早晚要来,迟不如早,总得有个了结。
小儿还在陇山未归,他便先一步带了闺女,拎着一篓灵瓜灵果,往刘家庄子走了趟。
庄子前院草木修整得极好,树篱掐得齐齐整整,连犬吠声听着都透着几分悠然。
刘庄主久走山林,脚底还沾着晨露气,然则神情沉稳,面色温和,身上不见疲惫,眉眼间倒添了几分隐隐的定力。
两个小的提着瓜果,嘻嘻哈哈,自个儿往后院跑了。
姜义则跟着庄主进了厅,落座饮茶。
两人先拣些轻巧话头寒暄,说起近来山中所见。
只说那三妖踪迹难寻,搜了几趟林子,也未曾摸出实数,只能多打杀些小妖,尽量压制些势头。
来来回回兜了几圈子,姜义才似不经意般,笑着拈了拈茶盏,道:
“前阵子村里娃娃们学坐功,倒也清净不少。那《坐忘论》,当真是门好法子。神定气静了,连书都念得顺些。”
这一句说得温温吞吞,倒像是闲谈,可句尾略顿,紧接着又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句:
“不过也听人说过,祖上传下的法子,多有门规。若是不小心传了外人,轻则追责,重则……不死不休。也不知刘兄你们庄子,向来是个什么章程?”
话是问得松松软软,语气却收得紧,眉眼里藏着几分打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