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上用朱砂标着西疆的关隘,敌我态势,以及几条补给路线。
“太子西征劳苦,不必多礼。”崇昭帝示意王承喜奉茶,又拿起一方镇纸压着图角,指向黑风口的位置。
“先饮盏茶,再好好给朕细说,这绝地反击的一仗,是如何打出来的?”
李肇应是,言简意赅地将战况复述一遍,
崇昭帝听得频频点头,眼中满是赞许。
“吾儿弱冠之年,便能肃清边患、拓地千里,朕心甚慰。”
末了,皇帝又抚须轻笑,忽地将话锋一转。
“西疆已定,你又有伤在身,朕打算让你歇一歇,安养几日。兵部事务暂且放下,替朕协理宗室事务,整饬整饬那群不省事的宗亲子弟,也好替朕分忧。”
明褒暗贬,削夺兵权。
李肇心中微哂,面上不动声色。
“父皇体恤,儿臣感激不尽。只是西疆初定,阿史那残部未清,陇西节度使萧琰手握重兵,却几次拖延部署,贻误战机。儿臣怀疑,他与阿史那王庭往来暧昧,深恐其养寇自重,若此时移交兵部印信,恐会动摇军心,给敌寇可乘之机……”
“萧琰?”崇昭帝轻笑一声,意味不明。
“这萧家的人啊,世代受恩,与皇室亲厚,行事难免托大,少了掂量。你敲打敲打他原是应当,却也不便做得过火……”
皇帝目光如炬,直视李肇,
“水至清则无鱼,驭下之道,是张弛有度,过刚易折呀。太子,你锋芒太露,还需磨砺。”
李肇长揖道:“父皇教诲,儿臣谨记于心。”
崇昭帝满意地点点头。
“你且先回东宫歇息片刻,今夜麟德殿,朕召宗室百官为你接风洗尘。好好养足精神。郭家的事,朕自有主张。”
言罢便挥袖示意退下,却未再提方才的提议。
李肇知道,这是在试探他,是否恋栈兵权,野心膨胀。
“父皇圣明。儿臣自当谨遵圣谕,唯父皇马首是瞻。”
崇昭帝缓缓颔首。
李肇对上皇帝那意味深长、暗含告诫的目光,指尖在袖中攥了攥,躬身行礼。
“儿臣告退!”
殿外,秋风带着一片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梧桐叶。
正正飘落在他玄色云纹的皮靴前。
色泽焦黄,脉络清晰。
他弯下腰慢慢捡起,望向天边那一轮残阳,想起御街上百姓们愤怒的吼声,想起茶楼之上那一道清冷的身影。
他勾了勾唇角,眼中却无半分笑意。
——
入夜的麟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