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赵氏也将行就木了吧?”
皇帝深吸一口气。
“娘娘,”他问,“您换了来时的衣裳,但真的还记的来时的自己吗?”
涂娘娘噗嗤笑出了声,笑着笑着,就连眼泪都笑出来了。
“我不后悔,”她说,“所有的事情,我都不后悔,不论你是为了我对你儿子做的事情怨毒了我,还是为了你娘的事情,还念我一点恩情,为哪样都好,总之,就别把我往你们家的皇陵里面葬了吧。”
皇帝不说话。
涂娘娘流着泪仰倒在床。
她想起了三十几年前的自己,想起了爹娘和兄姐,想起了那时的魏妹妹、薛妹妹,还有这数十年的人生中见到的形形色色的人。
最后,她好像看到邵敬妃了。
她是来接她的吗?
对不住了……
涂娘娘想,我知道大皇子也是你的孙儿,但我实在是太恨先帝和端肃,他们毁了我一辈子,不彻底斩断赵氏的生机,我实在是没办法瞑目啊。
对不住。
到了那边,我磕头给你赔罪。
涂娘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。
皇帝转身往外面走,他知道,涂娘娘病入膏肓,已经药石无灵。
而就在大皇子出事的前一日,他还因一张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的药方,遣东厂的人扮作行商远渡南洋寻药。
走到门槛处,病榻上面形如枯槁的人唤住了皇帝。
“我做的事情,跟薛妹妹没有关系,你了解她的,她若是知道此事,定然会阻拦于我,你……不要因为我而迁怒于她。”
了解吗?
皇帝曾经以为,他是了解涂娘娘的,可是这份所谓的“了解”,让大皇子现在还命悬一线。
所以,他真的还敢称自己了解太后吗?
皇帝不敢。
事实上,他已经让人把内宫这些人给查了个底朝天。
他谁也不敢称了解,谁也不敢称相信。
如果非要说有一人可信的话……
皇帝坐上肩舆,命宫人:“去长乐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