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皱了皱眉,说——太子怎生弄得这样狼狈?不成体统。”
薛绥静静地听着,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。
她看到了那个年幼的,在权利角力中被拉扯得遍体鳞伤的孩童……
也重新认识了那个将脆弱深埋的太子。
她伸出手,没有言语,只是轻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。
李肇握紧她的手。
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着,同病相怜的情绪。
李肇笑:“这便是太子。”
又道:“太子不是儿子,是权力倾轧、立场博弈的一个筹码,一个需要被规训的傀儡。他想要的是一个符合他期望的工具、循规蹈矩、言听计从、毫无瑕疵……以此稳固帝位,维持朝堂宗室微妙的平衡。至于太子的喜怒哀乐,甚至我这个人……无关紧要。”
车厢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。
那是属于一个在权力、亲情夹缝中挣扎求存,却从未真正享受过孩童欢愉的储君的孤寂。
这份孤寂,比窗外呼啸的风雪更冷,更深。
野心、权力、与天相搏……
这些词从他口中吐出,勾勒出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李肇——
“薛平安,你怕不怕?”
薛绥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,迎上他的目光。
“怕什么?”
李肇看向薛绥,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。
“我的命运,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。没有退路,只能向前,不断向前,直到握住那张最强的弓,让这天下,再也无人能左右我的命运,也无人能再践踏我在意的一切……”
“不怕。我等着殿下拉弓的那一日。”
李肇凝视着她,目光在马车颠簸而摇曳的铜炉光影里,渐渐柔和。
“平安。”
深深相拥,呼吸交缠。
素心兰香与松柏气息氤氲缱绻,不分彼此。
旷野茫茫,天地间仿佛只剩车轮碾过积雪的吱嘎声。
李肇那紧绷的、仿佛承载着整个皇朝重压的脊背,在她无声的依偎与接纳下,极其缓慢地、一点一点地松懈下来……
李肇:抱到了,抱到了……
薛绥:啧!